捍卫言论自由

　捍卫言论自由

　在缺乏充分的民主自由思想启蒙的群体中，“自由”是一个最容易遭误读的词：在统治者（权势者，既得利益者）那里，自由是洪水猛兽，国民的自由意识有可能构成对他们享有的特权的冒犯和威胁；在被统治着那里，“自由”是为所欲为，是他们被长久压抑的本能的尽情的非理性的宣泄。

　只有言论自由才能确保思想自由。不能自由言论的思想对于社会是没有多少意义的；况且，只有言论自由，我们的思想才拥有必要的资源和动力。所以，限制言论自由必然限制思想的自由。无论是个人，还是一个国家，没有思想自由，创造力必然枯竭。在知识经济时代，一个国家创造力的枯竭，意味着对国外专制技术的依赖，意味着一个国家在世界上的失声。

　捍卫言论自由，就是捍卫基本人权，就是捍卫宪法的尊严。我非常认同这样一种说法：“拥有言论自由不见得拥有一切，而没有言论自由却没有一切”，而这一观点是依存于这样一种生活信念：如果你失去了钱财，其实你并没有失去什么；如果你失去了健康，你就失去了部分；如果你失去了独立人格，那么你就失去了所有。无疑，享有充分的言论自由，是葆有独立人格的必要条件。对于学者而言，享有言论自由更有着特别的意义。他们更需要有自由言说的平台和空间，因为这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赖以确证的条件。自由言论丝毫不意味着可以不负责任地信口雌黄。况且，一个思维混乱、信口雌黄的人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学者。

　只有允许人们讲错话，我们才有理由要求人们在道德的意义上讲真话。人们讲假话，是在思想专制的文化生态中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讲假话是为了逃避惩罚和获取奖赏，是不宽容的专制作风逼良为娼的必然后果。泰戈尔哲理诗中有句名言：“当你把所有的错误都关在门外，真理也就被拒绝了。”这话意味深长且发人深省，向世人揭示出讨厌的错误也有不菲的价值。

　在任何一个国家，“因言获罪”（自然是不包括违法言论）的存在都只能表明政治的不义，是当今世界中最严重的“恶”。因为这比恐怖主义更能在人们心中造成恐慌，造成更大的社会危害。这也是极权主义的重要特征，那就是用无形的恐怖在人们心中制造恐惧，从而消蚀异己的力量。

　“极权主义属于一种恰恰与我们文明同样古老或同样年轻的传统”。极权主义所构建的“封闭社会”乃是“开放社会”的死敌，是人道和理性、平等和自由的覆灭力量。在文化多元的社会，试图以一元挟持并控制多元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在以市场经济为先导的社会转型期，社会利益和价值观念多元化的趋势是不可逆转。可见，捍卫言论自由是我们时代的要求。

　捍卫言论自由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努力：一是给合法言论以自由充分表达的空间，与此相关的是出版自由和新闻自由；二是严格追究非法言论，净化自由言论的空间。对煽动危害公共安全的言论，对侵害公民人格尊严的言论，对泄露国家机密的言论，都应该严格追究。在网络日益成为我们表达言论的重要平台和空间的今天，对侵害公民人格尊严的言论的

　严格追究尤其显得必要。假如一个社会，可以肆意侮辱、诬陷、诽谤、恶语中伤他人，那同样会人人自危，令人窒息。

　“反动言论”是一个人治传统下的意识形态化的说法，在法治社会中只有违法言论和自由言论之分，而无“反动言论”一说。自由言论就包括正确的言论和错误的言论。什么是违法言论，什么是合法言论，有明确的界线；而什么是正确的言论，什么是错误的言论却有着很大的相对性。因为不同的人分属于不同的利益群体，在我看来是正确的言论，可能在你看来是错误的言论，而我们各自的看法都有其合理性，因为利益决定立场，立场决定观点。在观点不一致的时候，如果必要的话，我们之间只能通过平等充分的沟通和协商来达到某种程度的共识。和谐社会只能是“一个世界，多种声音”的社会。

　在对待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制度合理性上，在对待中国历史上农民起义的负面作用上，在对待民国时期民国政府在现代国家建设的努力上，在对待国民党领导的军队抗战中所作出的努力和贡献上，在对待“文革”的成因和灾难性的后果上，等等，等等，我们都可以而且应该自由言说，当然最好是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如果证据不是那么充分，推理不是那么严谨，那也但说无妨。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即使是被社会历史实践证明错误的言论也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可怕。而且，一个国家的国民的理智判断力的发达也需要有充分的言论自由作为前提和条件。

　一些人在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上的自我设界、作茧自缚、画地为牢，实际上是权利的自我放逐，是客观上的助纣为虐。在建设一个民主与法治社会的今天，我们需要警惕杯弓蛇影的自我恐吓，尽管形成这种心理是有历史原因的。我们需要自觉地从梦魇中走出来，首先不要用我们自己制造的烟幕去暗淡光明。

　历史和现实一再向我们昭示：对信息的垄断和封锁，自由交流的人为阻隔，公民知情权的被剥夺，都是一个国家落后和不发达的重要原因。在推行思想专制和愚民政策的地方，要么停滞不前，要么畸形发展；而在可以自由思想、自由言论的国度，社会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幸福像花儿开放。言论自由是宪法赋予我们的神圣权利。请问：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用心来捍卫自由？！

　我期待有更多的人能够做到“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让我们共同热烈地期待：在我们的国度里所有的人都能够酣畅淋漓地言说，自由而舒展地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