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政府统计为对象的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方法初探（下）（刘思清,谭桂秋）

六、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方法初探

2003年，SEEA手册开始在全球40多个国家开展试用研究工作，中国就是其中之一。

SEEA手册提供的只是有关经济与环境信息的总体框架，在环境对经济的贡献、经济对环境的影响分析方面，能够给予一致性支持。但是，针对不同范围（如国家、区域）和不同部门或行业（如矿产、森林、水利等），怎样将环境与经济统一到一起进行核算，还需要各个国家、各个地区、乃至各个部门进行具体研究，对其方法进行探索，以进一步寻求适应各自特点的核算方法。

之所以要在全球40多个国家开展广阔研究，正如手册中所说，就是试图考察现有环境经济核算前沿，描述可以成为通往“较为绿色的”GDP测度的潜在方法。

我国在对综合环境经济核算方面的研究已经起步，国家统计局与国家环保局、国家林业局、水利部、国土资源部等部门合作，陆续启动了以环境污染、森林、水、矿产资源等为主题的环境核算研究工作。以水资源为主题的环境经济核算体系研究工作正在开展。该项目由水利部和国家统计局组织，具体研究工作除了由水科院等科研单位及大专院校牵头对环境经济核算体系进行总体研究并在全国范围进行试算外，还分别选取了四个试点进行共性问题和特性方法的深入研究，其中，流域试点2个，分别为海河流域和太湖流域，区域试点2个，分别为北京市和上海市。

本文对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方法的探讨，主要基于海河流域研究试点工作。

（一）共性方法讨论

1、EDP与GDP的关系——从GDP中扣除资源减少量和环境退化量

传统使用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SNA）与刚刚诞生的综合环境经济核算体系（SEEA）的实质性差别在于：前者计算了不包含环境投入的GDP，后者需要在前者的基础上，将环境作为中间投入，给予扣除，再计算出一套所谓绿色的GDP，即经环境调整后的国内生产总值，通常称之为EDP（俗称绿色GDP）。那么，怎样考虑环境因素？扣除哪些项目投入？笔者将其概况为两大项：一是自然资源减少量，二是生态系统（狭义环境）的退化量。二者都以经济价值指标从GDP中扣除，即： EDP = GDP － 资源减少量 － 环境退化量。

至于资源减少量与环境退化量怎样以经济价值指标表示，也是进一步深入研究的重要内容。

2、划分产业GDP――利用SNA求出本行业的GDP

前文分别提及“综合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和“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体系”，二者属于总体与分支的关系。环境经济核算，除了需要从GDP中扣除环境退化量价值以外，还需要从总的GDP中扣除每个行业中各类自然资源的减少量价值，包括矿物和能源资源、土壤资源、水资源、生物资源等等。综合环境核算体系追求的是从总GDP中一次性将每个行业的各类自然资源减少量全部扣除。然而，从目前的技术水平看，一次性扣除还有很多困难，所以，目前正在逐步开展以不同行业为主题的核算体系研究。以水资源为主题的主要研究内容是“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体系”，其追求的核算指标是EDP水。待各类主题均取得成果，便能计算出EDP总，即综合环境经济核算体系追求的指标。

各行业的核算都需要计算本行业的EDP，所以，每个行业都需要利用传统的SNA体系中的投入产出表，将本产业的增加值从总的GDP中划分出来，并得出本行业中的某种产业所产生的GDP占总GDP的比例。

3、SEEA与SNA的关系研究——前者为后者的卫星帐户

SEEA由四类帐户组成。第一类帐户考虑与物质和能源流量有关的纯实物数据，尽可能按照SNA的核算框架对它们予以排列整理。第二类帐户囊括了现存SNA中与环境管理有关的那些元素，说明如何使有关环境的交易得以清楚显示。第三类帐户包括以实物单位和价值单位测度的环境资产帐户。第四类考察了如何对现存SNA进行调整，以对经济之环境进行核算。

由前面的研究可以看出，计算EDP仍然需要利用GDP，而GDP的计算仍然需要利用SNA核算体系。研究结果得出以下两个结论：一、SEEA是SNA的一个卫星帐户，是对SNA的进一步完善和补充。二、EDP并不能完全替代GDP；EDP是经济核算体系中的又一个新增指标，对于测度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更加具有说服力，而GDP仍然是反映经济发展建设、人民生活水平的重要指标之一。

4、产业EDP的核算——采用SNA投入产出表扣除环境中间投入

按照SEEA要求，应该填写四个帐户的流量数据，形成包括广义环境因素在内的投入产出表。这是最为理想的做法。大家知道，经济领域投入产出表的制作，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展广泛的调查，为此，我国每五年才对其中的一年制作投入产出表，其他四年均以此年为基础，做相应的投入产出延长表。所以，各行业人员在进行以本行业为主题的核算研究时，制作系统的投入产出表将有很大困难。笔者研究认为，各行业的研究，可以直接采用现有的SNA投入产出表，以此为基础，将环境因素的价值流量加入，作为各产业的中间投入，按行业在增加值中扣除，得到各产业的EDP。

环境因素作为中间投入列入投入产出表的关键在于怎样确定环境因素的年内存量以及存量的变化量，变量才是需要从GDP中扣除的，如果是恒量，资源存储方面没有变化，也就不需要扣除了。

既然谈到变量，就牵涉出了资源性质问题，主要是指不可再生性和可再生性。比如石油、媒、金属矿等，都属于不可再生性资源，用一点少一点；而森林、水产、水资源等都属于可再生性资源，在一定的开发利用程度之内，用了还能再生，用一点不一定就少一点。可再生资源也有一定的差别，其再生程度不完全一样，可再生资源的不可再生量才是形成变量根源，才是计算EDP的关键选择参数。天然再生量，不能从GDP中扣除，如合理开发范围内的水资源开发利用量。

5、储量是环境核算的难点——储量直接影响EDP的核算

对于矿物和能源资源来说，环境经济核算包括了SNA的“地下资产范畴”，如油井、煤矿的固定资产等。同时，还包括了SNA中的不能体现的储量。SNA之所以不给储量以体现，要么是因为感到难以确定其价值，要么因为确定不了其所有权。而SEEA则应该包括矿物和能源资源的可能储量、或有储量、潜在储量和推测储量。

EDP这一指标，主要是反映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所以在从GDP中扣除资源减少量时，涉及到该类资源的估价问题。对该类资源的估价，并不能按1993SNA的资产估价，使用市场价格，而应建立该类资源的总储蓄量与年减少量（即变量）之间的关系。定性分析，储量越大，价格应该越低，年减少量越大，单位价格越高。比如，某类矿产，如果按目前的年采用量对其进行耗减，经测算在30年内便会耗竭，那么该矿产的单位价格将不可估量。所以，确定自然资源的总储量是非常关键的，是SEEA中遇到的难题之一，能否对储量给予确切估量，直接关系到能否准确核算出EDP。

（二）特性方法研究

环境经济核算的各个主题在研究中，共同遇到的问题为共性问题，为解决共性问题所研究的方法称为共性方法，这里所说的特性方法是相对共性方法而言，是指专门用于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的方法。

1、定性讨论

（1）水资源总量是基本确定的

流域试点工作研究发现，流域水资源量是可以确定的，其数量就是采用水文学方法进行统计分析，确定流域水文标准系列。海河流域的水文标准系列为1956—2000年。依此标准水文系列，可以推算出海河流域地表水资源量、地下水资源量和水资源总量。系列中各年的水资源总量有多有少，各年不同。针对我们选定的核算年份2005年，该年的水资源量是确定的，并且有相对成熟的核算方法，也有专门从事计算水资源量工作的机构，这些不仅为本次核算研究工作提供了方便，也为以后在流域范围内推广环境经济核算奠定了基础。

（2）水资源是可以再生的

水资源属于自然资源，以年为周期，年复一年的再生，但再生量各年有所差别。不管水资源是否被开发和利用，每年都会再生，开发程度对再生量有些影响但影响程度不大。

（3）水资源再生数量过大还会形成灾害

如前所述，水资源每年都会再生，各年再生数量有多有少，当再生量过大时就会形成洪水。因为在计算水资源量时所依赖的径流量包含着洪水流量。洪水，这种特殊的再生水资源，很有可能给经济社会造成洪水损失并影响GDP。

（4）不对水资源进行开发也属于一种浪费

水资源是自然赋予我们的财富，必须对其加以开发利用，为我们创造应有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对流域内天然产生的水资源不进行开发利用，那么，水资源就会自行流入大海，这也属于一种浪费。所以人类社会自来追求对水资源的开发，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不能过渡开发。

近几十年来，海河流域的地下水年年过度开发，造成了环境的恶化。相反，20世纪60年代，海河平原地下水没有得到开发时，地下水位居高，形成了大面积的土地盐碱化，也造成了环境的恶化。所以，水资源的开发主要是讲究一个“度”，必须合理开发。不开发和过度开发同样会产生不良后果。

（5）过度开发的水资源量，在环境经济核算中必须给予扣除

过度开发的水资源量，在环境经济核算资产帐户中表现为资源储蓄量减少，其对环境退化的影响也应有所表述，所以，在核算中，计算EDP时必须按其两方面的综合价值量给予扣除。

2、方法研究

水资源环境核算的方法，重点是以现有SNA体系核算出的GDP为基础，瞄准水资源量减少数量与环境退化程度两个指标开展工作。海河流域试点工作选定核算年度为2005年。从区域划分方面，分别划分为滦河水系和海河水系，其中滦河水系分为三个核算单元，海河水系划分为七个核算单元。到目前为止，重点针对实物资产量进行了核算，下一步将对其价值量进行核算。研究所采纳的方法如下：

（1）分析地表水资源量，确定合理开发量

采用传统水文学方法，统计分析2005年各水系地表水资源量，以不给生态系统造成恶化为前提，确定区域地表水资源合理开发量。按经验，一般年份海河流域不会形成环境恶化的地表水资源开发程度应在30～35％左右，可以按以下公式进行匡算：

合理开发量 ＝ 地表水资源量 × 合理开发程度

（2）推求地表水过度利用量

在统计2005年地表水实际供水量基础上，与合理开发量比较，推求出地表水资源过度利用量，其关系式为：

过度利用量 ＝ 实际供水量 － 合理开发量

过度利用量属于水资源减少量，在计算EDP时需要从GDP中扣除其价值量。

（3）分析浅层地下水资源量，确定合理开采量

传统上，山区地下水以排泄量为山区地下水资源量，平原则以综合补给量为平原地下水资源量，扣除山区与平原地下水之间的重复计算量和平原灌溉回归补给量等，可以计算出2005年区域地下水资源量。山区地下水除了开采利用的部分水量外，多数转化为平原地下水和地表水，年复一年再生，数量相对恒定，基本不存在资源量减少的现象。平原地下水资源的合理开采量一般采用下式计算：

合理开采量 ＝ 综合补给量 × 开采系数

开采系数一般为85％。

（4）推算浅层地下水超采量

按山区与平原分别统计浅层地下水2005年实际开采量，与合理开采量比较，推算出浅层地下水超采量。超采量属于资源减少量，在计算EDP时，须从GDP中扣除其价值量。

（5）深层地下水开采量统计

统计2005年深层地下水实际开采量。由于深层地下水补给十分困难，传统观念将其定义为不可再生资源。所以，实际开采量全部属于资源减少量，应在EDP计算中给予扣除。

（6）环境退化量的扣除

海河流域每年都对流域内的河流水质进行评价，同时也有流域水功能区的水质评价。这样，就为本次核算研究提供了方便。环境经济核算的方法是，以年初的河流评价指标与年末的河流评价指标比较，计算出水质年内变化量；水功能区也是如此，计算出年内变化量，当水质状况向恶劣方向发展时，作为环境退化量从GDP中扣除。

扣除的方法一般可采取防御支出法。采用该方法时可选择两种形式，第一种方式是指抵御环境退化而发生的支出；第二种方式是指保护环境的付费和为抵御环境污染影响而发生的健康费用。

以上研究只是针对SEEA中的有关资产方面的内容进行的方法探索，很不全面，其它大部分内容所需采纳的方法，还在继续研究探索中。

3、感受与设想

本次以2005年为对象进行水资源经济核算，难度很大。因为既要研究SEEA的方法又要搜集2005年的经济指标数据，牵扯了研究人员的很多精力。笔者认为，本次研究并非要求研究人员从源头做起进行核算，如果从源头开展工作，不要说采用SEEA体系，就是仅用SNA体系只对2005年经济进行核算，现有研究人员也会因搜集资料的困难而力不从心。

如果取2002年为研究对象，结合方法研究进行核算，或许更为简单。因为2002年各省（市）均有现成的投入产出表（2005年则没有），2002年的投入产出表已经按SNA体系为各行业间确定了实物与价值量流量关系，可以直接采纳。以此为基础，再将广义环境的实物量与价值量加入到里面，也就完成了从SNA到SEEA的过渡。

怎样加入环境因素，才是本次研究的重点。正如针对SEEA第四个帐户的解释所说：“本帐户主要是考察如何对现存的SNA进行调整，以对经济之环境进行核算。”这应该是本次研究的关键所在。

研究重点除了确定怎样在现有投入产出表基础上进行调整以加入环境因素外，另一个重点是研究所要加入的环境指标资料是否具有可获得性。这关系到研究成果投入社会上使用时，是否具有可操作性。这是试点工作所要回答的关键问题。

至于环境指标资料的精度，当然也重要，但在研究阶段，应该处于次要地位。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本次研究的重点有二：一是怎样对现存的SNA进行调整，以过度到SEEA；二是证明所需的环境资料是否能够获得，能够从哪些部门获得。

（完）

参考文献：

1、《综合环境经济核算SEEA――2003》

2、《综合环境与经济核算框架――森林资源》

3、《国民经济核算原理与中国实践》（第二版）

4、“水资源环境经济核算培训班”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