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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联惹的祸(外二篇)

发布时间:2022-10-30 11:40:33 浏览数:

这是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年,运动已经发展到高潮。群众充分发动起来了,学生们分了几派,斗老师,斗走资派,斗“地富反坏右”,互相“大鸣,大放,大辩论”。即使是一家人也不是一个观点,父母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在饭桌上也辩论得脸红脖子粗的。用当时“两报一刊”文章里的一句话说“革命形势不是小好,是大好”。学校都停课了,学生们有的出去串联了,有的在家造反。一对年青教师家庭成份高,不是地主就是富农,自惭形秽,什么造反组织也没有参加,当上了“逍遥派”。也许是同命柑冷的缘故,闲着也是闲着,俩人就谈上了恋爱。

那时谈恋爱,是真的一本正经地谈,不像现在,谈着谈着俩人就住到了一起,美其名曰叫同居。人们见怪不怪,组织上也不追究。那时不行,即使有个亲昵动作,被人揭发了也要受处分的。有一对农村青年男女谈对象时,在草垛里有了一点儿过激行为,被造反派发现了,给他们每人脖子上挂了个破鞋,游街示众。弄得那个女青年寻死上吊的,差点出了人命。我们这两位青年教师,家庭出身本来就不好,因此更加谨慎,谈对象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出在结婚那天。

新房是学校给准备的。把教师宿舍隔出一问,天棚用旧报纸糊一下,墙壁用生石灰刷一下,摆上一对木箱,一张两屉桌,两把椅子,就成了。来帮忙的师生们,还在窗子上、门上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使屋子增添了温馨和喜庆。这两位青年教师都是师范毕业的,结婚时从各地来了不少同学。有几个男同学就搞了恶作剧,在外屋门上的大红喜字两旁贴了一副对联,上面写的什么,开始谁也没注意。婚礼简朴而喜庆,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都赶来祝贺。有的拿一两块钱,有的几个人凑在一起,买个镜子或者锅碗瓢盆什么的。放几挂鞭,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婚礼就算结束了。

这时,一位革命警惕性高的造反派,却在门两旁贴的对联上发现了问题。对联本身一点问题也没有,是毛主席诗词中的两句:“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可是,贴在新房的门上,一琢磨起来就有“内容”了。有些暧昧,也有些“黄”。本来,这是两个青年教师的同学搞的恶作剧,大家一笑就过去了。但是被举报了,一时间在小镇里传得沸沸扬扬,两位青年教师洞房没进却进了“牢房”,双双被打成了反革命。

虱子救了我

1966年下半年,文化大革命闹得轰轰烈烈,已经席卷了全国。我们这个乡村小镇也不例外,大人们还能稳住架儿,学生们都毛了,听广播,看报纸,斗走资派,忙得不亦乐乎。其实,我们这巴掌大的地方,没有大学,也没有高中,最高学府就是初级中学,年龄最大的学生也就十六七岁,对社会上的事还懵懵懂懂的。大多数是随帮唱影,跟着凑热闹。

我那时候上初中二年级,十五岁,因为父亲去世早,家里生活困难,学校停课后就不上学了。母亲说,自古以来都是师徒如父子,要像尊敬父母一样尊敬老师,哪能去斗争呢,要作孽的,咱们不干那事。没学上了咱就不去学校了,家里缺吃少烧的,你也不小了,干点活吧。于是,我就每天揣着两个饼子一瓶水,和邻居的几个孩子一起,去离家七八里地的草甸子打柴火了。

秋天的草甸子是很美的,五颜六色的花儿开得热热闹闹,天上的鸟儿唱着,草丛里的蝈蝈叫着,我们几个半大小子打柴累了,就在草甸子上尽情地玩耍着,心情像秋日的天空一样,好极了。

忽然有一天,一个同学找到我,说是人家都去北京串联了,咱们也去吧,坐火车不要钱,吃饭也不要钱。我一听心就活了,长这么大没坐过汽车,连火车什么样都没见过,有这么好的机会咋能不去呢?可是回家和母亲一说,母亲不同意,说是兵荒马乱的,出点啥事后悔就晚了。少年的心就像脱缰的马,放出去就很难收回来。那几天,我的心就像长草了一样,吃不好,睡不着。母亲看实在阻止不住我,就把家里仅有的十块钱缝在我的衣服里子上,嘱咐我不要贪玩,去北京看看就回来,北京再好,不是咱的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记着妈妈的话,我们上路了。

我们搭乘粮库的运粮车去的县里,又在县火车站挤上南下的列车,去了北京。我语文虽然学得一般,但这个“挤”字用的是十分贴切的。火车里的过道上,行李架上,座位底下,甚至厕所里都挤满了人。我连个椅子边都没搭过,就在过道上挤着,两三天才到了北京。

我们住在复兴路小学的一间教室里,等着毛主席接见。教室桌椅搬走了,水泥地上铺了草垫子,每人发一床被子。一间教室睡十几个人,除了我们几个黑龙江农村孩子,还有几个上海的学生。他们见我们穿得土里土气,就有些瞧不起我们,指指点点地说些我们听不懂的鸟语。有一次我们从外面回来,看见他们一帮男男女女竟然在翻弄我们的被子,有一个男生拿着一个草棍扒拉着一个虱子,让其他人看。我们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我被一男一女逼到了墙角,他们一个拿着拖布,一个拿着笤帚,气势汹汹地要揍我。我个子小,还赤手空拳,眼看就要吃亏了。我突然灵机一动,指着那个女学生的头说:虱子,虱子!那个女学生愣了一下,嗷地一声就坐在了地上,乍撒着手,浑身发抖,又哭又喊。她的几个同伙放弃了打斗,都围了过去。这时,带队的两位解放军来了,听说我们因为虱子打架,就哈哈大笑。他俩也许是农村入伍的战士,很同情我们,狠狠地批评了上海的学生,我们觉得很有面子。

事情过去四十多年了,我还记着,我感谢虱子。

“挤”电影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也令人费解。有放电影的,有看电影的,当然也有拍电影、演电影的,挤电影的就很少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我得慢慢告诉您。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我家住在东北通肯河边的一个小镇子里。那里很闭塞,没有现在的电脑、电视,连电影也很少看到,所以,每当县里的电影队到我们这演出,镇子里就像过节一样,十里八村的农民们都蜂拥而至,一饱眼福。“水泄不通”这句成语,我就是那时候真正理解的。

电影队一般都带来两部片子,一部是已经放过多次的老片,一部是一次也没放过的新片。老片在中学操场上公开放映,新片在镇里的俱乐部放。这就是说,老片可以免费观看,新片就要花一毛五分钱买票观看。那时候,家家的生活都不富裕,给小孩子拿钱买票看电影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这些十多岁的半大小子就只有“挤电影’了。

说是俱乐部,实际就是一个像工厂厂房似的长筒房子,里面放上一些长条凳子,能坐四五百人。我们学校开大会就是在这里,刚好能坐满。演电影时看的人多,连坐带站能装七八百人。这七八百人中也没有我们小孩子的份儿,我们只有守在门口,巴望着把门的发善心,放我们进去。把门的人一个姓杨,耳朵有点背,我们就叫他杨聋子;一个姓赵,得过小儿麻痹,我们就叫他赵瘸子。这俩人很认真,不买票谁也不让进,赵瘸子的亲侄子赵小龙也在我们中间,可他近水楼台不得月,叔叔一次也没放他进去过,气得他经常和我们一块喊赵瘸子。

每当电影开演后,我们一群小孩子就挤在俱乐部门口,央求把门的放我们进去。我们知道肯定不行,就先礼后兵,往里挤,挤着,挤着,他俩挡不住,呼啦一下,我们就都进去了,像泥鳅一样钻进人缝中,沉浸在电影里。所以,我小时候看过许多电影,但是,很少看过完整的。有的看过半部,有的看过一个尾巴。

现在想起来,当初挤电影有些不文明,也不礼貌。可是,几十年过去了,对当年的挤电影我仍记忆犹新。这些年,看过许多电影,当然是在电影院里,甚至是豪华电影院,可是,我还是看不出当年挤电影的味道来。对一些乡村孩子的恶作剧我们还是谅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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